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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在“我”单方面压迫自己和卢佐不合时宜且不间断的讥讽中缓慢进度。我心脏都要揪在一起了,一方面是出于对“我”的同情,另一方面,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卢佐,不禁开始怀疑我之前接触的有关圆圆主人的信息还是否准确了,没准这才是真正的卢佐。
“我”的身份也多变,但似乎只有在校园里,才符合一个学生。其他时间都在为别的事奔波。
——周五,多云转晴
缴社保,电费,水费,煤气灶用完急需更换。去民合拿药,医保卡在客厅抽屉。纸尿裤用完了,上次用的荷良牌容易起疹,需更换。
这段用的红笔。
接下来又是大片大片的黑笔字墨,进行着有关卢佐的“抹黑”行动。
例如——他故意在跑步的时候前前后后地打岔,“哟?这么快就不行啦?男人就要持久”,说一些毫无营养的笑话来嘲讽“我”,再把自己逗得捧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操场边还有几个死党为他捧场,竭尽全力地笑,跑到另一边的时候“我”抬头一看——他们的表情比主席台旁的草地还累。
于是“我”觉得卢佐不光脾气差,脑子有点问题。
从日记中得知,“我”一边为学习排名呕心沥血,还要招架来自卢佐的骚扰,更为严重的,“我”的家庭生活也惨不忍睹。
——今天去医院送东西,妈妈想吃雪梨。她已经不认识我了,头发也乱的像鸟巢,裤子上还沾了屎。
我问护士为什么不照料她,护士说你家没申请单人护工,这里三十多人,能走能行,我们三个人能看的过来嘛?要不你每个月加五百块钱……
………
于是给她穿上纸尿裤的时候叮嘱,妈,你尽量不要喝太多水,不然老上厕所,这个划八块多一张呢。
我妈头发焦枯,一只口红涂了全脸,眼皮子上都没放过,反而凸显了皱纹。脸部像只被踩碎的西瓜瓤,又红又脏。
一面还很烦躁地推开我——知道了,耽误我吊嗓子呢快走吧。明天带点雪梨来,最近嗓子干要润润。
虽然她不认识我,但还是不放弃指使我。在离婚之前,她也用这招颐指气使来对付我爸。结果自己又抵挡不住诱惑想上台,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多大年纪了硬要唱青衣,为此叫人玩坏了。我以前不解,但是走出病院那一刻,栀子花香气扑鼻,直冲到我五脏六腑开始漏水——她自始至终只为了戏活,在这个年代,唱戏的比看戏的多,她也拼命往屁眼子大的洞里钻。根本不顾我和爸闻不闻得到臭。她疯了活该,被人玩坏了,把家玩败了,最后守着电视发现播的是b组主角,比她年轻比她漂亮。
这种人不疯,天理难容。
由于学校周日下午补课半天,所以我直接从医院回了学校。一上车,我就看到卢佐背着双肩包两手吊在圆环上,头发几乎要触到车顶。他没看见我,正塞着耳机专心致志地嚼口香糖。幸好他没看见我,不然这一路都别想轻松。
午后的阳光总让我觉得难堪,因为人在困倦的时候大脑会产生许多错误程序。例如,卢佐穿了一件黑色T恤,灰色的运动裤显得腿很长。视觉上一个人的腿长,说明一,腿形好,二,臀位高。
公交车里的人都在昏昏欲睡,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卢佐面朝车窗站着,我把目光压缩,渗透进一朵红书包,一个褐色文件夹,一顶白帽子,从缝隙中跟随他。有那么一缕风,把他头发吹到脑后,正好又有一束阳光投在他的脸上。他该死的像一尊雕像,手里的圆环都变成了利剑,残暴的扎进我的眼睛。从此我的世界盲然,最后的视觉都属于他。
但我此刻手里拎着妈刚换的衣服,透明塑料袋完全遮不住其中褐黄色的印记。而我本人,由于周末没有校服蔽体,此时傍身的唯有这件领口冒线的白色T恤,像一只水沟里的白色垃圾袋,皱皱巴巴破烂不堪。
我的心脏颤抖着,上下弹跳,每一次都要担心它会不会从嘴里蹦出来。一定是晕车的缘故,让我几乎呕吐。所以我选择紧闭嘴巴。
有一站停了,卢佐发现了我。一边充满不屑,又非要凑过来说几句自以为尖酸幽默的俏皮话——学霸也坐公交车啊?
刚过的月考,我考了第二,他考了倒数第三。不知为什么他就有这样的自信觉得可以以此来嘲讽我的退步来相衬自己的飞跃。
我闭着嘴,不讲话。
卢佐自讨没趣,站在我身后。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就是在金桂花园站涌上来一批去少年宫的小学生,他们手里举着雪糕,身上全是汗水,脸上全是笑容,一下子车厢变得又热又挤又充满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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